第56章 去苏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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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小芽却高兴了起来,“那照这么说:扬州倒是没饿死人啦?”

香兰就苦笑,“傻妹子,怎可能没有人饿死呢?嵊州的饥民有的向京城逃荒,有的就向南走,往扬州来乞讨,可是扬州人自己的锅里都没几粒米,又哪里有吃的分给他们,可不还是得饿死?”

香兰这么一说,云小芽的心就又揪了起来,许久,方长长叹了口气,低低的道,“民生艰辛啊!”

香兰看了看云小芽,苦苦一笑,“要不怎么说: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呢,”话音才落,她突然一脸惶恐的低下头去,连声道,“对不起赵公子,我……我不是说您……”

云小芽忙回头看时,就见赵廷琛正黑着脸站在身后,他也不看香兰,只对云小芽冷声道,“进来。”

说罢,转头就走。

云小芽看着赵廷琛的背影,就一激灵,他的脸上,有着明显的风雨欲来。

战战兢兢回到舱房,就见赵廷琛坐在书桌前,面前放着一封信,信是拆开的,信纸摊开着,上面只简单的几句话。

云小芽有些忐忑,她站在离赵廷琛两步远的地方,低声叫道,“二少爷?”

赵廷琛看了她一眼,就将那信拿起来,往云小芽跟前一扬,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
云小芽忙接过信一看,就见上面极简单的写着一句,“秦家老夫人病重!”

云小芽先是一愣,继而立刻明白:这秦家老夫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外祖母。

她手一颤,人就惊住了,“二少爷,这是……”

“我命阿诚去了苏州,本想让他先私下见见秦老夫人,探探她的口风,结果没想到,阿诚到苏州后,却得到了这个消息,”赵廷琛道。

“外……外祖母,”云小芽掉下泪来,这位一直活在娘亲嘴里的外祖母,她从来没有见过,但是娘亲说了,外祖母会是除了爹娘外,这世上最爱她们姐弟的人!

每每此时,娘亲都很伤感,“你外祖母都还不知道有你们呢,若她见了你们,定是极欢喜的。”

于云小芽姐弟而言,在苏州秦家的那些亲人都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,于她们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意义,是以见娘亲难过时,云小芽虽有安慰,却并不能感同身受。

但此时当赵廷琛将这封信递给她,告诉她外祖母病重时,云小芽突然就想到:若此次外祖母真的去了,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,自己在这世上,还有云小芽这个外孙女儿。

这将是外祖母的遗憾,也是云小芽姐弟的遗憾!

她的手激烈颤抖,“二……二少爷,我……”

一个强烈的念头蹿上她的心头,她要去苏州!

是的,她要去苏州,她要去见外祖母!

但随即她就知道,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,她既不可以让秦家知道娘亲的下落;身为赵家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丫鬟,她也根本没有前往苏州的自由。

赵廷琛扫她一眼,却分明已看穿了她的内心,道,“你想不想去苏州?”

云小芽猛然抬头,瞪大了眼睛,“去……去苏州?”

赵廷琛点头,“这里已到陈州,离扬州已近了,南方风雪少,若换陆路快马前往苏州,大约……只须半个月。”

如果说之前的念头还只是一棵随时能被掐死的小芽,听了赵廷琛的话后,这棵小芽瞬间就在云小芽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,她惊喜的看着赵廷琛,“二少爷,这是……真的吗?”

但她随即就冷静下来,握着信,云小芽向后退了一步,戒备的看向赵廷琛,“不对,你为什么要为我娘亲搭这个桥?我外祖母病不病重,我想不想见她,又与你何干?二少爷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
她记得赵廷琛之前就说过,他想和秦家合作。

虽然她立刻就否定了秦家会答应跟赵廷琛合作的可能,但明显赵廷琛并未放弃,他派阿诚去苏州就是证明。

对生意上的那些事儿,云小芽并不感兴趣,她只希望不要将娘亲弟妹都牵扯进来,可此时此地,赵廷琛分明并不想如她的意。

看着赵廷琛,云小芽又怕又怒,气得身子直哆嗦,“赵家如今已富甲大肃,财大势大无人能敌,何至于再为丁点小利而罔顾我们孤儿寡母的安危和性命?”

赵廷琛眯眼看着云小芽,从齿缝间挤出一句,“你在说什么?”

云小芽已哭得稀里哗啦,“秦家是绝不可能跟外人合作的,也绝不会跟我们相认,若让他们知道我娘亲在永平府,有外祖母在还能护着我们些,此时外祖母病重,若她万一走了,后面当家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人,那时焉肯饶了我们?你让我去苏州,不等于是把我们全家都架去刀口上吗?”

赵廷琛气得眼睛都竖起来了,他一拍桌子站起身,看向云小芽森森冷笑,“你跟我赵家签的是死契,我让你生你便生,我要你死你就死,便是送你到秦家的刀口下去,也只凭我愿意,又哪里有你说‘不’的份儿。”

说罢,他扬声叫进小七吩咐,“你准备下,明天一早,我们就弃船登岸,直奔苏州。”

“苏州?”小七显然诧异,他叫了起来,“二少爷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苏州?”

赵廷琛看看他,再看一眼云小芽,只冷哼一声,便呵斥,“都出去。”

云小芽不肯走,她向赵廷琛尖叫,“我跟你赵家签的是死契,我娘亲弟妹没有卖给你赵家,你可以让我去死,你不能伤害我的娘亲和弟妹。”

“云姑娘,”小七吃惊的看着云小芽,“你在说什么?”

赵廷琛已大怒,他一把抓过云小芽,森森磨牙,“你没听过为富不仁这句话吗?在我这样人的眼里,都是只有金钱和利益的,为了利益我什么都干得出来,你娘亲和你弟妹的命又算得了什么?”

“你……你无耻,”云小芽终于怒骂出声。

“你大胆,”赵廷琛朝云小芽扬起手,在小七的惊叫声中,云小芽闭上了眼,心凉如冰。

他是石头她是鸡蛋,在他的面前,她的力量是那么的微小,可即便如此,她也无论如何做不到麻木的承受,为了娘亲和弟妹,她无论如何也要抗争。

哪怕——前面是刀山火海石裂天崩以卵击石!

然而等了许久,这一耳光也没有落下来,屋子里除了几道粗重的喘气声,便是死一样的寂静。

云小芽睁开眼,就见赵廷琛的脸涨得通红,手掌却慢慢的收了回来,他看着云小芽,一字一句,“想让你家人安然无恙,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乖乖听话,否则……”

云小芽哆嗦着腿,赵廷琛这句“否则”的含义她哪能不懂,她瞪着赵廷琛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?

听,她完全不敢相信赵廷琛;不听,好像就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。

第二天一早,赵廷琛就抓着哆哆嗦嗦的云小芽上了岸,跟随的除了小七三宝,还有两个护卫。

也不知小七是怎么安排的,一上岸,就有人牵着五匹马在等着,云小芽看看那马,再看看赵廷琛,她不会骑马,更想不明白赵廷琛怎么会亲自跟随?

但赵廷琛不给她纠结的时间,径直抓了她往马背上一丢,随即自己跃身上马,一拉大氅将云小芽扑头裹进怀里,便一抖缰绳,喝了声“驾”,便策马飞奔。

这是云小芽第一次骑马,她还没顾得上羞窘,就被颠簸得尖叫一声,一把抱住赵廷琛的腰,将整个身子死死的挂在他的身上,动也不敢动。

赵廷琛将她脑袋上的大氅拉开道缝隙,朝怀里看了看,忽而一笑,似心情极好的样子,下一瞬,他小心的将她包好,便一手揽着她的腰,一手抓着缰绳,将马速降了些。

速度变慢,云小芽又被他抱着,她这才吐了一口气,但她随即发现就自己的脸正紧贴在赵廷琛的胸膛上,一股混合着男性气息的杜衡香味嗅在她的鼻子里,像只孩子的手,顺着鼻腔直伸进她的心里,挠得她的心直发痒。

在船上的这些日子以来,她和赵廷琛都是共枕而眠,从一开始的戒备,到后来的安心,云小芽不知不觉竟已习惯了他的靠近。

可这样近的紧贴着他的胸膛,她却从来没有过。

“二……二少爷,”她试探着叫了一声,想推开他。

却听赵廷琛“啪”的一甩鞭子,身下的马吸溜溜一声脚,如风般的蹿了出去,云小芽“啊”的一声惊呼,双臂瞬间抱紧赵廷琛的腰,就动也不敢动了。

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哧笑,赵廷琛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又紧了一紧,便快马加鞭,顶风急行,身后,小七三宝及那两个有些面面相窥,二少爷刚刚那个嘴角含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?

就在头一天,小七是亲眼看到赵廷琛如何暴怒的,若不是他拉的快,云小芽只怕就被赵廷琛给扔河里了,替云小芽担心了一夜,不想今天赵廷琛对云小芽竟然又极体贴不说,心情好像还挺愉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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