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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八十七章:送嫁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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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初八,宜嫁娶,宜出行。

这一日,正是皇帝叫礼部选定的,寿春公主和亲的日子——距离寿春公主同意和亲,也才过去了四天。

之所以这样急,因为北方的局势紧张起来,雁门关被围已是大危机,那义真公主还不知怎么的带兵绕过了雁门关,竟兵至忻口,这可吓坏了皇帝和朝中大臣。

越王已被皇帝紧急派了出去,尽管没两日他的女儿就要被送往西北,他也没法要求留下。

因为忻口乃是战略要地,它的左侧是连绵起伏的云中山,右侧为岗峦重叠的五台山,这条南北长约三十里,东西宽约六里的隘口便如两山之间的葫芦口,地势险要,自古以来便是出入晋中的交通孔道,更是屏障太原郡的最后一道防线,称为咽喉要地也不为过。

忻口若失,则太原危,而雁门关内死守的定北侯广阳伯等人也会变成孤悬北地的危岛,数万士卒将因补给被断而遭受围困,甚至关破被杀,这将是大虞无法承受的损失。

所以,即便寿春公主和亲在即,原定送嫁的越王也只能连夜开拔,赶赴忻口。

这就是战争,容不得半点温情。

整个都城都因为北方局势的紧张而崩了起来,虽然忻口远在都城千里之外,但戎人带给平民百姓的记忆仍旧惨痛,有些胆小之人,甚至已萌生了离开都城向南逃亡的打算,当然,这样想的人还不多,可只要战况不利的消息继续传来,有这样想法的人会越来越多,他们甚至会采取行动,到时必将会是一场席卷都城的灾难。

这是皇帝绝不愿意看见的场面,所以,他不顾齐国公郑国公等人的劝告,一日之内三次召见那叱干阿鲁,得了对方去信力都王、叫力都王出兵共抗铁弗部的保证才肯作罢,代价么,自然便是尽快和亲,另外赠送叱干部白银万两,绢五千匹,茶、瓷器若干,以之作为寿春公主的嫁妆。

说到底就是送礼嘛,还是送给一个信誉值未知的新晋盟友,就连清言都觉得皇帝草率了些,更别提朝中的那些老臣了。

可是,就连卢陵侯严春出动都未能改变皇帝的想法,其他人还有什么办法?

严太后已经回了北郊行宫,自那日差点中风之后,她便不再理会后宫事务,皇帝无法,只得召回邵皇后。

皇帝与邵家的关系再次亲密起来,不仅皇后要回宫,那意外战死的邵继业也得了皇帝的追封,邵允之连日进宫议事,俨然已回到当初最受帝宠时的样子。

清言有些焦急,皇后与她不对付,严太后又病了,寿春公主还要离开,也不知她那未婚夫楚王殿下到底在干什么,怎么还没有好消息传回来呢?

顾西华若有战绩,皇帝想必还会看顾孟家一二,否则,祖父之前败退雁门关,说不定还要被问责呢。

不过,心急也没用,清言睡了一夜便又恢复了优哉游哉的样子,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,用了两口早膳便出了定北侯府。

今日乃是寿春公主出城的日子,她怎么也要去送一送。

虽然有那颗假死药在,寿春公主是必逃的,但自此之后,两人想再见面却不容易了,现在能多见见,还是多见见吧。

况且,对于寿春公主打算什么时候逃,怎么逃,逃了之后怎么办,清言也要问问,谁让越王殿下已经带兵北上了呢,否则,这些事情只怕他早就安排的妥妥帖帖了。

越王府中,越王妃双目红肿,她是真的伤心。

虽然女儿可以逃过一劫,但从此之后,公主便不再是公主,这也罢了,可隐姓埋名,必将意味着母女二人从此之后难见一面,这与真正的和亲,也无甚区别了。

唯一让越王妃稍感安慰的是,虽然母女分别,但女儿好歹不用真的嫁给那叱干王子,虽然以后没法继续当公主,但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,她也别无所求了。

见清言来到,越王妃很是高兴,亲密地拉着清言的手说了一会儿话,便放她去见寿春公主,越王妃今日的事情也不少,女儿远行,她这个做娘的,总要给女儿备下最好的行装。

寿春公主刚刚用完了早膳,正在试穿嫁衣。

虽然公主的嫁衣华美的令人炫目,寿春公主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,随便穿在身上,便如常服一般,一点爱惜的样子也没有。

“阿言你放心,我父王说了,他都已经安排好了,等我脱了身,他便叫人将我送去江南的别院,那里风景也美,到时候你寻机去看我,咱们一块儿泛舟采莲,逍遥快活去。”寿春公主挥退了侍人,便拉着清言咬耳朵。

清言点了点头,对寿春公主的提议还挺向往:“我也听说江南风光好,那咱们约好了,到时一块玩耍。”

“嗯!”寿春公主点了点头,又叹了一口气,惋惜道:“可惜我哥哥还在外头追捕那水轻云,虽然陛下已经下旨叫人召回哥哥,但哥哥也太卖力了些,竟然追去那么远的地方,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,也不知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到。”

清言听了不禁有些心虚。

自从水轻云出逃,顾西彦追捕无果,皇帝便生了气,叫那顾西彦抓不到人便别回都城,顾西彦只能带着人一直往南追,到现在也不知追去了哪里,咳咳,也是惨得很。

若顾西彦知道,他要抓的人,其实就在这都城之中的某处高墙之内,想必会气坏了吧?

想想傲慢的顾西彦暴跳如雷,清言竟有些幸灾乐祸,不过,见寿春公主一脸的忧伤,她只能装出同情难过的模样,安慰道:“公主别担心,只要世子回来,总有办法见到的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寿春公主点了点头,又道:“阿言,昨日,阿清来看我了。”

清言如今对永清公主没什么好感,对她的消息便也不甚在意,只是见寿春公主颇有些倾诉的欲望,便随口道:“她来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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