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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学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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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山路的人都知道,夜里的山路最为可怕,脚下哪一处地方都可能埋过人,在民间有一个说法,走夜里的山路不要回头看,不然有不干净的东西会找上你。特别是逢着夜里下点雨,山中刮的风最为阴冷,像极了有东西从身边走过。

山中,杂草剧烈的骚动,一把镰刀从草中横劈而过,杂草顺势散落在地,一个扁担头露了出来,随即出现的是光着膀子的小伙,小伙横着脚踩着被劈下来的杂草,防止滑倒,在夜里的山路中滑倒,不死也得捞一身血,毕竟这种杂草可是喜人血的。

小伙是刚从城里出来的暮晨,他知道走夜路的危险,几年前也是下山卖柴,在城里耽搁的时间太长,导致天色过于晚而返,赶着山路时,脚下一个悬空,侧滑滚到一旁的杂草堆里,被杂草割了个浑身血,还好离木屋不远,呼救声传到木屋内,被赶出来的高翰捞了他一把,不然那个出血量到第二天人可能就凉透了。

打从这次事情过后,加上城里的算命先生跟他讲了一些奇怪的故事起,他就开始害怕夜里走山路,每次文博夜里叫他去送信他都不去,为此文博还亲自下山找算命先生理论,讹诈算命先生三十文钱。

不一会,他看见前方微微跳跃的烛光,不禁心里安稳了许多,起码出了意外,还有人来搭把手救一下他。到木屋的门口,他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扁担,再看了看泥巴和杂草混杂的草编鞋,想起了城门口写的看不太懂的江湖事迹,抬头看了看天上,因为下雨天的原因,星星被云遮住,只有少数几颗亮眼的星星还在闪烁,算命先生说过,每一颗天上的星星都代表着地上的一个人,越亮就表示这个人越厉害,小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自己以后会是天上最耀眼的那一颗星,所以听着高翰的话天天砍柴修炼所谓的“神功”,可是穿在脚上的草鞋混着泥土的现实击败了他。

一脚踹开了木门,扁担往地上一扔,把酒往桌子上摆好,掏出城里买的几个小菜。

高翰从床上骂骂咧咧的爬起来,看到桌子上的酒后两眼放光。

知道信没送出去的文博捶胸顿足“那可是难得秀丽的寡妇啊,你就因为人家婆家在就不送,可耻!可耻啊。”

“那你那么难过就不要吃饭了吧?”暮晨摸了摸鼻子,挠了挠头。

“读书人哪里有不吃饭的,失掉了这棵树,不还有一片树林吗,吃饱了在找其他寡妇就好了。”

“… …”

半刻钟过罢,高翰拿着酒瓶子,靠着墙,打了两声酒嗝,想到暮晨今天刚满十五周岁,询问道想要什么礼物,反正花钱的东西多半是没得了。

此时雨已经停了,暮晨便作势走到门口,拔了一根杂草放在嘴里叼着躺在草地上,杂草混着雨水的气味,格外的清新。

下过雨的天空,被云压抑太久的星星都开始闪耀起来,在山上看得更是尤为清晰,躺在草地的暮晨仰视着天空,叼着杂草的嘴喃喃道“老头子,我还是想识字念书。”

虽然从小有文博在身边,但文博从不教他识字念书,如今十五岁也只识得简单的几个字,够应付日常的生活, 每逢过大节时,城里的一些老东西的孙子辈偶尔会回来,这个时候就是暮晨最难受的时刻,甚至一度在大节时不愿下山进城,因为城里孙子辈都会嘲讽他是繁华云天王朝知识的漏网之鱼。

他也要求过文博教他识字念书,但文博总是说“未到时候。”他也知道文博待会会说出这句废话。

听到屋内放下筷子的声音,他吐了吐口里杂草,拍拍粘在屁股上的杂草,准备回屋收拾碗筷。

文博拿起高翰的毛巾擦了擦嘴上的油:“想学那便教你吧。”

进门的暮晨身子如雷击般僵硬了一下,拉了拉靠在门柱上的高翰,不可思议的看着屋内的文博,嘴巴张开到一个恐怖的弧度。

高翰嫌弃的撇开暮晨的手,拿起酒壶砸了一下他的头,鄙视的瞥了一眼还在惊讶的暮晨:“没出息的东西,教你识字念书就成这样了,以后怎么出去见世面。”

文博起身走到他的床边,拿起一本破烂的书卷抛到了暮晨跟前,并嘱咐他这本书就是要学的东西,叮嘱他晚上翻开认认字的样子后便去睡觉了。

暮晨捡起脚下的书卷,端详了一下,这本书的封面已经布满了积灰,他小心翼翼的吹开书表面的灰尘,生怕把书给弄坏了,这毕竟是他人生中第一本书。

吹开积灰在端详一下,这本书和其他的书不一样,因为它的封面上根本什么都没写有,他是去过城里看过算命先生拿着书在给人算命的,那些书的封面上都写有字,算命先生说这叫书名,但是这本东西的封面上完全没有字,只是淡蓝色和白色相间,小心的翻开第一页,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头疼,在他看来这些黑色的东西跟杂草一样的排列着,只能认认形状,完全不懂是什么东西。

高翰摇了摇酒瓶,确认壶里一滴酒都没了,打了个酒嗝,挠了挠头,低头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看书的暮晨,一脚朝他的屁股踢了过去道:“先把桌子给我收拾好了再坐着看这本破书,老子最讨厌跪着的人了。”说罢,把酒瓶子朝草地随手一丢,拿起刚才文博擦嘴的毛巾抹了抹脸,便瘫在床上拉了拉满是污渍的被子,蒙住头就睡了。

吹灭蜡烛,暮晨跑出门口,小心的把门关起来,就着星光翻起了那卷烂书,拿手一个一个字的指着看,捡起地上砍柴劈下来的柴枝,照着书上的字形状在草地上画起来。房间内,熟睡的文博嘴角勾出向上弯的弧度,翻了个身,继续睡去了。

立秋后两日,云天城。

“吁~”一辆马车驶到了城门外,车夫拉紧缰绳,迫使马车停下。

城门口,戒备森严,十几名城卫持起手中长枪指向马车,城卫队长盘问车夫车上何人,为何不下马车接受盘查。车夫也不慌张,勒停马儿后回答车上是西南侯的公子,此次来皇都是为了面圣。

城卫队长闻后脸色大变,连忙放下手中长枪,单膝跪地,低头抱拳道:“卑职万万不知是西南侯公子驾到,有失远迎,请恕罪!城卫!速速放行!”

前方人员散开后,车夫挥动手中的鞭绳,马车缓缓驶进城都,目送着马车远去,城卫队长站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冷。

“吁~”马车再次停下,这次马夫倒真下了车,走到车棚旁,小心翼翼的拿手叩了叩车帘,轻声道:“少爷,我们到文侯府了。”

一只稚嫩的手掀开了车帘,扑通的一声,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跳出了车棚,惹得一旁的马夫有点气愤,压低声音呵斥:“源生你在胡闹什么,少爷长途跋涉身体有所虚弱你不知道吗,惊到了少爷怎么办!”

刚跳出来的源生顿时焉了下来,低着头双手扭捏,眼睛时不时斜着偷偷看一眼车夫,生怕被骂。

一只纤瘦的手掀开了车帘,消瘦的身形从车中走出,来到源生的身边,摸了摸源生的头,回头笑着对车夫说:“源叔别骂小源了,他还小又是第一次到皇都,难免有些兴奋,蹦蹦跳跳很正常,这才是孩子的天性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源生躲在他的身子后面,有了人撑腰,他稍微有了些反抗的意识道:“爹爹老是骂小源,小源不跟爹爹好了,我跟少爷好。”

车夫苦笑的摇了摇头:“你这个不孝子,你就仗着少爷护着你,等少爷进文侯府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
“小源下次不敢了,爹爹饶命。”源生撒腿跑到车夫的旁边,抱紧车夫的大腿,车夫想打也下不去手,只好狠狠的搓了搓他的脑袋。

文侯府门打开,一身素衣的男人走了出来,高七尺五,身躯消瘦,相貌堂堂,一双瑞凤眼仿佛能看穿一切,两弯眉浑如刷漆。看似单薄的身躯却让人不由得敬畏。他扫了扫站在门口的少年,点了点头不禁感叹:“西南侯后继有人啊,英雄出少年,名不虚传。”

“晚辈见过文天侯大人。”

“草民拜见文天侯。”

三人齐齐跪下。

素衣男子便是当今云天最高文官之一的文天侯。

文天侯貌似反感这样的礼仪,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道:“起来吧,西南公子随我进府,劳烦你们二位先在门口等候,时间不长。”

车夫连忙再次跪下:“草民明白。”

两人踏进文侯府,手下随从随即便关上府门。

文天侯领着少年走在前面。

“如若我没记错,你父亲西南侯姓司空,你出生的时候你父亲来向我求过名字,倘若你父亲按照我的意思来,应该你的名字里有秋字。”文天侯边走边谈。

“文天侯果然厉害,晚辈姓司空,名清秋。”少年跟在文天侯后方,眼睛环绕着四方,府中每一处地方都挂着文天侯亲书的字迹,字迹每一笔画中透露出来的气势都如同山海般的压迫人,他被眼前的字迹震撼住了,陷入了对字迹的研究中。

“清秋?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,司空清秋,好名字,看样子你父亲当初对你母亲的相思情都寄托在你身上了。”文天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,哈哈大笑起来,完全没有身为一届文人的拘束感。“小子,我的名字叫做颜秋,以后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文天侯,没人的时候叫我颜叔就好了,我讨厌官道上的拘束。”

“晚辈明白,文侯这是要带我去哪?”司空清秋还沉浸在颜秋的字迹的研究中。

“小子,你叫我什么?”颜秋停下来,转头看着司空清秋。

“颜叔,颜叔……”回过神来的司空清秋连忙改口,生怕惹怒了面前的这尊大佛。

颜秋转过头,继续在前面带路,也回答司空清秋的问题:“去书房,给你一些东西,皇上的意思是,我云天好些年没有出过术家天才了,今出了你这个天才,让我特编你进入稷下学宫,好好教导你一番,而我只是你的第一任先生,随后你要进宫跟着祭酒学书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半刻钟过后,文侯府,书房处,书房打开,颜秋哈哈大笑道:“没想到啊,西南侯还留了这一手,老朽也有看走眼的时候,刚才说的话你记住没有?”

司空清秋尾随颜秋出来,低头拱手,言明知道。

“快去门口接那二位进来休息吧,今后这一年,你就随我在皇都修行,我在文侯府给你们安排了住所。”颜秋抚须而言。

“谢过颜叔,晚辈先行一步。”司空清秋说完便沿着刚才的路线走去府门,身后,颜秋看着渐渐远去的他,连连点头又叹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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